夜深了，盛世大厦的监控室里，只有陆岩一个人。
屏幕的光线映在他疲惫的脸上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单调的安静。
手指熟练地切换着各个楼层的摄像头，重复着一千个夜晚的巡视。
直到画面定格在三十五楼的行政区。
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，正站在落地窗前，对着电话低语。
他的侧脸，他的轮廓，甚至他微蹙眉心的习惯。
陆岩手中的咖啡杯“哐当”一声砸在了地上。
液体四溅。
那个身影，赫然是萧然。
那个三年前，在境外“战场”上，被他亲眼看到炸弹吞噬，宣布“牺牲”的搭档。
01
陆岩退伍三年了。
他没有选择回老家，而是留在这座繁华的城市，做了一名夜班保安。
这份工作清闲，不需要太多人际交往，最重要的是，它能让他躲在黑暗里，面对一堆冷冰冰的屏幕。
他觉得，只有这样，才能稍微减轻一点，三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痛感。
三年前，那次任务是在边境线外的复杂地带。
代号“暗影行动”。
他们小队的目标是摧毁一个地下网络。
陆岩和萧然是搭档，负责潜入和定位。
一切都很顺利，直到撤离时，他们被对方发现。
为了掩护陆岩，萧然引爆了自己身上的干扰装置。
陆岩亲眼看到，那座简易的建筑在火光中崩塌，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。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冲向废墟，但只找到了属于萧然的，那把已经扭曲变形的战术刀。
官方的报告是：因公殉职，尸体无法寻回。
陆岩带着萧然的战术刀回来了，带着沉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。
他时常在噩梦中惊醒，梦里总是萧然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。
带着决绝，带着托付。
“活下去，陆岩。”
这是萧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。
而现在，那个本该在冰冷墓碑上的人名，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盛世大厦的监控画面里。
陆岩颤抖着，将画面放大到极致。
男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眉宇间带着商人的精明和冷峻。
他叫陈宇。
根据人事资料，陈宇是盛世大厦里一家高科技金融公司“天穹资本”的技术总监。
三十岁，履历完美，海外留学背景，刚刚空降回国不到半年。
但陆岩知道。
那双眼睛，那走路时左脚轻微向内撇的习惯，还有他接电话时，会下意识地用食指摩挲眉骨的小动作。
这是萧然。
是他们一起训练了五年，比自己兄弟还要亲密的搭档。
陆岩的大脑一片混乱。
如果陈宇是萧然，那他为什么活着？
他为什么不联系自己？
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，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？
如果他不是萧然，那这个世界上，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？
陆岩立刻调取了陈宇的个人档案。
照片、身份信息、住址、教育背景。
一切都无可挑剔，完美得像一张打印出来的模板。
没有任何与萧然过去生活有丁点联系的痕迹。
陆岩知道，如果这是伪装，那它一定是最高级别的。
他决定，必须近距离接触一次。
他要确认，这到底是死而复生的战友，还是一个让他痛苦的，残酷的玩笑。
02
接下来的几天，陆岩的工作重心彻底转移了。
他不再是整个大厦的安全卫士，而成了陈宇的专属“狗仔”。
他利用自己夜班的便利，详细研究了盛世大厦的监控系统和安保布局。
他发现，陈宇所在的天穹资本，安保级别远高于其他公司。
三十五楼的电梯权限是独立的，需要特殊的身份卡才能进入。
陆岩作为夜班保安，只有巡检的权限，而且必须双人同行，并全程录音录像。
他无法光明正大地上去。
他只能通过监控，观察陈宇的每一个细节。
陈宇每天的日程非常规律：早上九点准时上班，晚上八点准时离开。
他从不加班，从不与同事在公司内部进行私人交流。
他走路的速度比一般人快百分之二十，每一步的步幅都精确到厘米。
这是长期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，才会有的行走习惯。
陆岩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。
他甚至发现了一个只有萧然才会有的习惯。
萧然在沉思时，会习惯性地用右手无名指，在左手腕内侧，轻轻敲击两下。
在一次会议视频中，陆岩看到了陈宇在听取报告时，做了这个动作。
这个动作，是他们当年在训练中，用来缓解紧张情绪的习惯。
陆岩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他几乎可以确定，陈宇就是萧然。
但既然他活着，为什么不回来？
为什么不联系任何人？
这只能说明一件事：他正在执行一项，比死亡更需要保密的任务。
陆岩意识到，如果萧然是卧底，那么他现在暴露的风险，将是致命的。
他不能轻举妄动，不能破坏萧然的“伪装”。
但他又不能放任不管。
他必须找到一个，既能确认身份，又不会暴露萧然的方法。
陆岩决定从侧面入手，深入调查“天穹资本”这家公司。
他利用夜班时间，偷偷进入了大厦的档案室。
作为保安，他有权查阅所有入驻公司的消防和安全文件。
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。
天穹资本虽然是一家金融公司，但他们租用的楼层，对电力和网络的要求，却达到了军工级别的标准。
他们的服务器机房，甚至安装了多层法拉第笼，用于防止电磁泄露和窃听。
一个金融公司，需要如此高的保密级别？
这不符合商业逻辑。
陆岩的脑海中，迅速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：
萧然不是在这里工作，他是在这里“潜伏”。
而他潜伏的目标，很可能与他们三年前执行的“暗影行动”有关。
那次行动，他们损失了重要的情报，导致任务失败。
如果萧然是活着，他一定是为了弥补那次的失败，追寻那份丢失的情报而来。
陆岩的心中燃烧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。
他不再是那个躲在监控室里的保安，他又回到了“战场”上。
他决定联系一个人。
他的前班长，赵明。
03
赵明是陆岩和萧然的老班长，也是唯一知道他们之间深厚感情的人。
退伍后，赵明在一家私营安保公司担任高层，人脉广阔。
陆岩知道，直接问赵明关于萧然的事情，只会引起警惕。
他必须采用“暗语”。
陆岩拨通了赵明的电话。
“班长，是我，陆岩。”
“小子，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？还在当你的夜猫子保安？”
赵明的语气带着笑意。
“最近大厦里来了个新人物，有点意思。”
陆岩平静地说。
“哦？哪个大老板，让你这么上心？”
陆岩顿了顿，用一种只有他们三个人才懂的暗语说：“他长得，很像三年前，我们在‘黑水’任务中，丢失的那把匕首。”
“黑水”是他们对那次失败行动的代号，“匕首”则是萧然的代号。
电话那头，赵明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空气凝固了几秒。
“陆岩，你少喝点酒。那把匕首，三年前就已经熔化在火里了。”
赵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。
“我确定，班长。我在监控里看到了它，它现在被叫做‘陈宇’。”
陆岩没有退缩。
赵明沉默了很久，最终叹了口气。
“陆岩，听着。有些事情，你已经退伍了，就不要再管了。那把匕首，无论是真熔化了，还是被别人捡走了，都跟你没关系了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真相。”
“真相只会给你带来麻烦。”
赵明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，“如果你看到的是真的，那么这个人，一定处于最危险的境地。你的出现，只会暴露他，甚至，会要了他的命。”
赵明的警告，让陆岩冷静了下来。
他知道赵明的话是对的。
如果萧然是卧底，任何试图接触他的行为，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。
“我明白了，班长。我只是想确认一下，是不是看错了。”
陆岩放缓了语气。
“看错了就好。好好当你的保安，平安是福。”
赵明挂断了电话。
陆岩知道，赵明的反应已经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。
萧然不仅活着，而且他现在的工作，是高度机密，连赵明都不能透露。
陆岩知道自己不能再依赖外部力量了。
他必须靠自己。
他开始制定一个潜入计划。
目标：陈宇的办公室。
他需要找到一个只有萧然和自己才知道的，属于他们之间的“暗号”或“信物”。
04
陆岩开始利用他对大厦安保系统的了解，寻找漏洞。
盛世大厦的安保系统虽然先进，但依然存在几个“灰色地带”。
其中之一，就是三十五楼的消防通道门。
消防通道门是机械锁，虽然连接着警报系统，但陆岩知道如何利用电磁干扰，让警报延迟响应。
他计划在下一次夜间巡检时，进行渗透。
同时，他需要一个确认萧然身份的暗号。
在他们执行任务时，他们有一个约定：如果其中一人被俘或处于危险中，无法使用语言沟通，就用一个特殊的序列数字来发送信息。
那个数字是：2782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，救助的一个小女孩的生日。
陆岩决定，将这个数字以某种方式，植入到陈宇的日常生活中。
他发现陈宇的办公室里有一台电子相框，每天早上会播放一些商业宣传图片。
这个相框连接着内部网络，但权限设置非常简单。
陆岩利用保安的身份，假借例行检查网络安全的名义，进入了三十五楼的机房。
他成功地将一个微型代码，植入了控制相框的服务器中。
代码的作用很简单：在每天下午三点，相框播放图片时，会在屏幕右下角，极其隐秘地，闪烁一次数字：2782。
这个闪烁只有不到一秒，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。
但如果是萧然，他一定会看到。
因为这个数字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。
第二天下午三点。
陆岩坐在监控室里，心跳如鼓。
他将三十五楼的摄像头对准了陈宇的办公室。
陈宇正坐在办公桌前，对着电脑屏幕，神情专注。
三点整。
相框的画面切换。
陆岩紧张地盯着屏幕右下角。
闪烁！
一个微弱的，几乎不可见的数字闪过。
陈宇的手指，原本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。
在他看到那个数字的瞬间，他的动作，停滞了。
仅仅是半秒钟的停滞。
随后，他的目光没有朝向相框，而是缓缓地，抬起头。
他看向了摄像头的位置。
监控室。
陆岩的呼吸猛地一滞。
陈宇的眼神，穿透了摄像头，穿透了三十五楼的墙壁，直直地看向了陆岩。
那个眼神，不再是技术总监陈宇的冷漠，而是萧然的。
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：震惊、无奈、和一丝，冰冷的警告。
他知道了。
他知道陆岩还活着，他知道陆岩认出了他。
下一秒，陈宇低下头，继续工作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但他对陆岩的警告，已经清楚地传达了：不要插手。
陆岩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。
他不能就此放手。
既然萧然主动发出了警告，说明他已经身陷囹圄，或者说，他的任务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。
陆岩决定，他必须冒险，进行一次直接的接触。
他要用最快的速度，知道萧然的处境。
05
陆岩知道，陈宇的警告意味着，他如果再继续调查，就会立刻被对方察觉。
但他没有退路。
他必须行动起来。
他选择了第二天凌晨三点的巡检时间。
这是大厦安保最松懈，员工最少的时刻。
他找来同事李伟，假借巡检消防通道的名义，带着他来到了三十五楼。
“老陆，这层楼平时巡检的人很少，怎么突然这么积极？”
李伟打着哈欠问。
“最近上面查得严，听说天穹资本的安保出了点问题。”
陆岩随便找了个借口。
陆岩走到消防门前，用钥匙打开了锁。
在李伟不注意时，他迅速地将一个微型干扰器，贴在了警报系统的传感器上。
干扰器会模拟警报系统的正常运行信号，延迟警报触发时间，为他争取十分钟。
“你在这等我，我进去检查一下消防栓。”
陆岩对李伟说。
李伟点了点头，靠在墙边玩手机。
陆岩推开消防门，迅速进入了三十五楼的行政区。
整个楼层一片黑暗，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他熟练地避开了地毯上的感应装置，朝着陈宇的办公室前进。
在办公室门口，他用万能钥匙和自己改装的开锁工具，不到三十秒，就打开了门锁。
他进入了办公室。
他没有开灯，而是借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，快速搜索。
他没有寻找文件，而是寻找信物。
他走到陈宇的办公桌前，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个金属笔筒上。
笔筒里，插着三支笔。
其中一支钢笔，笔帽上有一个极小的划痕。
这个划痕，是萧然当年不小心用战术刀划伤的。
陆岩拿起钢笔，确定了。
这支笔，就是萧然以前一直使用的那支。
他知道，这支笔被放在这里，不是巧合。
这是萧然留给他的“信物”，意味着他需要帮助。
陆岩将钢笔拿在手中，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触感。
他轻声地，几乎用气声，对着空旷的办公室说出了一个代号。
“影刃。”
这是他们两人之间，只有在最危险的任务中，才会使用的联络代号。
就在声音落下的瞬间。
办公室的门，突然打开了。
陈宇，不，萧然，站在门口。
他没有穿西装，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，脸色苍白，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痛苦。
“陆岩，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警告？”
萧然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。
“告诉我，你到底在做什么？”
陆岩紧紧握着钢笔。
萧然猛地关上了门，将房门反锁。
“你闯入了，你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。”
萧然的声音很低，但充满了力量。
“你暴露了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我没有！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！三年前，你为什么不回来！”
陆岩的情绪爆发了。
“回来？”
萧然冷笑一声，眼神中带着绝望，“你以为我能回来吗？我被人宣布死亡，就是为了让我彻底消失！”
“陆岩，你现在立刻离开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萧然走上前，伸手去抢陆岩手中的钢笔。
陆岩没有放手，两人在黑暗中僵持着。
“不！我不会走！告诉我，你在调查什么？我能帮你！”
萧然看着陆岩，眼神中的挣扎被一种冰冷的决心取代。
“你帮不了我。”
他语气坚定，“你已经被卷进来了，你现在唯一的选择，就是配合我。”
萧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U盘，塞进了陆岩的手中。
“这个U盘里，有我这三年来收集的所有数据，如果明天早上八点，我没有准时出现，你就将它交给赵明班长。记住，只能交给赵明。”
“你到底在查什么？”
陆岩急切地问。
“我在查三年前，导致我们任务失败的内鬼。那个人，就在盛世大厦里，而且，他控制了整个天穹资本。”
“他不仅仅走私军用技术，他还利用金融外壳，洗白了大量的非法资金，涉及的金额和势力，超乎你的想象。”
萧然的话，像重磅炸弹一样在陆岩耳边炸开。
“而现在，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行动，我必须在系统升级之前，将核心数据全部清除。”
陆岩猛地抬头，他听到了走廊尽头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。
有人来了。
而且，脚步声很轻，很专业。
“该死！你暴露了！”
萧然低吼一声。
“不是我。”
陆岩迅速反应过来，“是我的同事，李伟。他可能发现我离开太久了。”
萧然迅速走到窗边，看向楼下。
“来不及了，他们已经封锁了出口。”
他转过身，看着陆岩，眼神中带着最后的决绝。
“听着，陆岩，现在只有一条路。你必须跟我一起走。”
“我的任务，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他拉着陆岩，冲向了办公室内部，一个隐藏在书柜后面的，秘密通道。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不再是保安，你是我的人。”
“你必须按照我的命令行动。”
06
陆岩被萧然拉进了书柜后的通道。
这是一个狭窄的通风管道，显然是萧然为了逃生而提前准备的。
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陆岩一边爬行，一边低声问。
“我就是负责这里的技术总监，建造这种东西，对我来说易如反掌。”
萧然的声音带着嘲讽。
他们爬行了约五分钟，最终进入了一个位于三十六楼的废弃储物间。
萧然迅速锁死了通风口。
“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。”
萧然靠在墙边，急促地喘息着，“明天早上，天穹资本将进行年度系统升级，一旦升级完成，我所有的后门和安全通道都会被封死。”
陆岩看着萧然，他的脸上带着三年的风霜和疲惫。
“三年前，你告诉我，你被人宣布牺牲。是谁？谁能做到这种事？”
萧然的眼神冰冷：“是‘他们’。那些走私军用技术的人，他们渗透到了我们内部的高层。当时我发现了他们偷运的货物清单，他们为了灭口，设计了那次爆炸，并对外宣布我阵亡。”
“但我活了下来。我利用爆炸的掩护，假死脱身，花了两年时间，才被安排进入了盛世大厦，以陈宇的身份，接近他们。”
“他们是谁？”
“盛世大厦的拥有者，‘天穹资本’的幕后老板，顾远山。”
陆岩愣住了。
顾远山是这座城市著名的慈善家和金融巨鳄，社会地位极高。
“顾远山负责提供资金和洗白，而技术和货运，则由他手下的安全总监沈飞负责。”
“沈飞，就是现在负责追捕我们的人。”
萧然指了指手中的一台微型平板电脑。
屏幕上显示着整个大厦的实时布控图。
“沈飞知道我今晚会行动。他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。他现在肯定在怀疑，我将数据转移到了一个外部存储器上。”
“你的U盘。”
陆岩握紧了手中的U盘。
“对。他会派人搜查每一个角落，包括你那个傻乎乎的同事李伟。”
萧然说。
“沈飞的身手怎么样？”
“他比我们更专业。他以前是某国的退役特工，专门负责渗透和反渗透。他知道我们所有的套路。”
萧然的语气充满了凝重。
“我们的计划是什么？”
陆岩问道。
他已经彻底进入了战斗模式。
“我们必须把沈飞引开，然后进入天穹资本的服务器机房。机房里有一个核心数据交换节点，我需要用我的身份卡，将U盘里的数据，上传到安全的外部服务器。”
“为什么不现在上传？”
“我的U盘是物理加密的，只有在机房的特定终端上才能激活。而且，沈飞在机房安装了生物识别系统，我必须本人在场。”
“而你，”萧然看向陆岩，“你需要为我争取十五分钟。”
“怎么争取？”
“我要你潜入监控室，切断整个大厦的电源。”
陆岩皱起眉头：“切断电源？那会引起更大的恐慌。”
“这是唯一的办法。沈飞对整个大厦的监控系统了如指掌。只有在全黑的情况下，我们才能利用他的盲点，进入机房。”
萧然解释道。
“但沈飞一定会派人守在机房。”
“没错。所以你需要先吸引他的注意力，将他引到三十五楼的行政区。那里有我留下的一个‘惊喜’。”
萧然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干扰器，递给陆岩。
“这个干扰器，能模拟出大量的网络数据包泄露。一旦你激活它，沈飞就会认为数据正在从行政区泄露，他会亲自去抓你。”
“而我，趁他离开，进入机房。”
陆岩接过干扰器，感觉到了它的重量。
“如果我被抓了呢？”
“你不会被抓。”
萧然眼神坚定，“你现在是我的替身，也是我的掩护。我会在你被抓之前，完成数据上传，并通知我们的‘上线’。”
陆岩看着萧然，三年的愧疚和痛苦，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。
“好。影刃，我听你的。”
萧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，那是他们以前互相鼓励时的表情。
“记住，我们这次的任务，代号是：归零。我们要把三年前的失败，彻底清零。”
陆岩迅速制定了潜入监控室的路线。
他知道大厦的电力总闸位于地下二层的配电室。
他必须在沈飞的人发现他们之前，完成任务。
他们从储物间出来，沿着楼梯朝着地下二层前进。
在经过二十层时，他们听到了脚步声。
“有人在巡逻。”
陆岩低声说。
“他们已经开始地毯式搜索了。”
萧然从腰间取出一把微型手枪。
“不，萧然，我们不能开枪。”
陆岩阻止了他，“我们不能造成任何伤亡，否则我们的行动就会被定性为恐怖袭击。”
“这是为了自保。”
“相信我，我们有更好的办法。”
陆岩看着头顶的消防喷淋系统。
“我们制造混乱，而不是暴力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，这不是他以前的打火机，而是他平时工作用的。
他利用打火机的火焰，点燃了消防烟感器。
“滴滴滴”
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楼层。
消防水柱喷涌而出。
“快！走！”
他们趁着混乱，迅速朝着楼下跑去。
07
警报声瞬间让整个大厦陷入了混乱。
虽然是凌晨，但大厦里还有很多加班的技术人员和清洁工。
沈飞的指挥系统也受到了干扰。
陆岩和萧然成功抵达了地下二层。
配电室的门是防爆钢门，需要密码和指纹。
“我来开。”
萧然拿出他的技术总监身份卡。
他输入了密码，然后将手指放在了指纹识别器上。
“滴”
门锁亮起绿灯，打开了。
“你连配电室的密码都知道？”
陆岩惊讶。
“我负责整个大厦的网络安全和电力系统，这些都是基本权限。”
萧然解释。
配电室里是错综复杂的电缆和巨大的变压器。
萧然指着墙上一个巨大的控制箱：“总闸在那里。记住，切断电源后，监控系统会进入备用电池供电模式，但只能维持十五分钟。”
“足够了。”
陆岩点头。
“现在，你去三十五楼，激活干扰器。这是你的战术耳机，保持联系。”
萧然递给他一个微型耳机。
“你小心。”
陆岩看着萧然。
“我死不了。”
萧然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。
两人迅速分开。
陆岩再次潜入了消防通道，朝着三十五楼跑去。
他知道，现在整个大厦的安保人员都在往地下跑，他逆行而上，反而更安全。
当他跑到三十楼时，耳机里传来了萧然的声音。
“陆岩，沈飞已经察觉到我们是两个人了，他正在调集人手，准备在三十五楼设伏。”
“我马上到。”
陆岩加快了速度。
当他到达三十五楼时，他看到行政区内已经聚集了六七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。
他们手持电击棍和强光手电，正在搜索。
陆岩迅速躲进了通风管道。
他将干扰器设置在了延迟五分钟启动。
他需要先将沈飞引开。
陆岩从通风管道爬出，来到行政区中心的休息区。
他故意踢翻了一个花瓶。
“砰！”
清脆的响声，在寂静的楼层里异常刺耳。
“在那边！”
安保人员立刻朝着声源跑去。
陆岩没有恋战，他迅速朝着陈宇的办公室跑去，那里是萧然提前设置的陷阱。
“陆岩，沈飞亲自来了！他就在楼下！”
萧然的声音带着焦急。
陆岩知道，这是他唯一的引爆机会。
他冲进办公室，激活了干扰器。
干扰器立刻开始发射强大的数据泄露模拟信号。
在沈飞的监控中，三十五楼的行政区，就像一个正在喷发数据的火山。
“沈飞上当了。”
萧然的声音松了一口气，“他认为核心数据正在这里被传输。”
陆岩迅速离开了办公室，躲进了走廊尽头的维修间。
三分钟后，电梯门打开。
沈飞带着两名亲信冲了出来。
沈飞看起来四十多岁，身材魁梧，眼神锐利。
他径直冲向陈宇的办公室。
“数据在哪里？”
沈飞怒吼道。
陆岩知道，现在是萧然行动的最好时机。
他看了一眼手表，干扰器还有两分钟才会启动。
他必须拖延时间。
“沈飞，你的目标是我，不是数据。”
陆岩从维修间走了出来。
沈飞猛地转身，看到陆岩穿着保安制服，脸上带着泥水和汗水。
“一个保安？”
沈飞嗤笑一声，“你就是那个被萧然利用的蠢货？”
“你才是蠢货。你以为你杀了他，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？”
陆岩冷冷地说。
“他没死，我知道。”
沈飞的眼神变得阴冷，“你是在拖延时间。告诉我，他在哪里？”
“他去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。”
沈飞没有再废话，他朝着陆岩冲了过来。
08
沈飞的动作极快，带着职业杀手的狠辣和精准。
他没有使用电击棍，而是直接用手刀，朝着陆岩的颈部劈来。
陆岩侧身躲过，他知道自己和沈飞之间的实力差距。
沈飞是职业特工，而他只是侦察兵。
但他有地形优势。
陆岩迅速后退，将沈飞引向了走廊尽头的角落。
他知道，那里有一个清洁车，里面放着他提前准备好的东西。
沈飞紧追不舍，他的每一次攻击，都带着十足的杀意。
“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，躲在萧然的背后吗？”
沈飞嘲讽道。
“萧然不需要躲在任何人背后。”
陆岩咬牙。
他猛地停下，从清洁车里抓起一桶强力清洁剂，朝着沈飞的脸上泼去。
沈飞反应极快，迅速后仰，但清洁剂的刺激性气味还是让他咳嗽了几声。
陆岩趁机冲向了电闸箱。
他拿出工具，迅速切断了行政区的局部照明。
“砰！”
楼层再次陷入黑暗。
“陆岩！你找死！”
沈飞怒吼。
黑暗中，陆岩听到了干扰器发出的嗡嗡声。
五分钟到了，干扰器开始工作。
在沈飞的微型扫描仪中，数据泄露的信号变得更加强烈和真实。
沈飞犹豫了。
他不知道该继续追捕陆岩，还是回到办公室去处理“数据泄露”。
“沈总，数据泄露的规模太大了！必须立刻切断！”
沈飞的亲信在耳机里惊呼。
沈飞最终选择了数据。
“抓住他！我回办公室！”
沈飞命令道。
陆岩知道，他的任务完成了。
他必须尽快撤离。
他从维修间的通风管道，再次潜入了消防通道。
“萧然，我成功引开了沈飞。”
陆岩在耳机里低声说。
“很好。我现在进入机房了。”
萧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。
“你在机房里要小心，那里面一定有陷阱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陆岩没有离开，他潜伏在二十层，等待萧然的消息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十分钟。
耳机里只有电流的嘶嘶声。
陆岩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萧然？你怎么样了？”
没有回应。
“萧然！回答我！”
陆岩开始恐慌。
他知道，十五分钟的备用电源时间，已经快到了。
如果萧然没有成功，他就会被锁死在机房里。
陆岩决定，他必须赶往机房。
他从消防通道出来，朝着三十六楼的机房跑去。
当他跑到三十六楼时，备用电源指示灯开始闪烁红光。
“滴滴滴”
这是电量即将耗尽的警告。
陆岩冲到机房门口，他看到门是打开的。
他冲了进去。
机房里一片狼藉，几个服务器机柜被强行打开。
萧然正躺在地上，脸色惨白，他的胸口被一个东西压着，无法动弹。
沈飞正站在他身边，手里拿着一把电击枪。
“你来晚了，陆岩。”
沈飞冷笑着，“他很顽强，但终究是慢了一步。”
09
陆岩看到萧然的惨状，愤怒瞬间冲上头脑。
萧然的胸口被一个巨大的冷却管压着，显然是沈飞设下的陷阱。
沈飞手里拿着电击枪，枪口对准了萧然的头部。
“把U盘交出来，我就放了他。”
沈飞威胁道。
“U盘已经上传了。”
陆岩冷静地说。
沈飞一愣，随即哈哈大笑。
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？机房的上传端口已经被我封闭了！”
“是吗？”
陆岩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。
“你忘了，你的系统升级，是在早上八点。”
“而现在，是凌晨四点。”
“萧然是技术总监，他有权限，他知道如何绕过你的端口封闭。”
沈飞的脸色阴沉了下来。
他知道，如果数据真的上传了，他将彻底失败。
“就算上传了，我也要杀了你，杀了萧然！”
沈飞举起了电击枪。
陆岩猛地冲向沈飞，他必须在沈飞动手之前，阻止他。
沈飞反应迅速，他一脚踹向了陆岩的腹部。
陆岩被踹飞，撞在了墙壁上。
“你太弱了，陆岩。”
沈飞轻蔑地说。
陆岩吐出一口血，挣扎着站起来。
他知道，他不能硬拼。
他看到了机房角落里，一个巨大的消防斧。
他冲向消防斧，沈飞想要阻止他，但被他躲过。
陆岩抓起消防斧，没有砍向沈飞，而是狠狠地砸向了机房的主电缆。
“砰！”
巨大的火花溅射而出。
整个机房的电源，彻底被切断。
不仅是备用电源，连紧急电源也断了。
真正的黑暗降临了。
“该死！”
沈飞咒骂一声。
陆岩知道，他只有这几秒钟的机会。
他冲向萧然，用尽全力，推开了压在萧然身上的冷却管。
“快走！”
萧然艰难地站起来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装置，按下了按钮。
“数据上传成功。”
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沈飞听到了这个声音，他知道，一切都结束了。
他朝着声音的方向，发疯般地扑过来。
“你们都得死！”
陆岩和萧然并肩作战。
在黑暗中，他们凭借着曾经的默契和训练，躲避着沈飞的攻击。
但沈飞毕竟是经验老道的特工。
他抓住一个机会，一拳击中了陆岩的侧脸。
陆岩倒在地上，意识开始模糊。
“走！萧然！快走！”
陆岩吼道。
萧然没有犹豫，他知道陆岩的牺牲，是为了让他完成任务。
“我保证，你不会有事！”
萧然说完，迅速冲向了机房的另一个出口。
陆岩知道，萧然已经安全了。
他躺在地上，听着沈飞愤怒的喘息声，心中竟然感到一丝平静。
他完成了对搭档的承诺。
就在沈飞准备给陆岩最后一击时。
机房的门，再次被打开。
强烈的白光射入。
“不许动！”
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特警，冲了进来。
他们是赵明班长联系的“上线”，在数据上传成功后，立刻采取了行动。
沈飞被强光照射，愣住了。
他没有想到，支援会来得这么快。
他试图反抗，但立刻被特警制服。
陆岩看着沈飞被戴上手铐，他知道，这场战斗，他们赢了。
10
陆岩在医院里醒来时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。
他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，但没有生命危险。
赵明班长坐在他的床边，脸色凝重。
“你小子，差点把天捅破了。”
“萧然呢？”
陆岩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“他安全了。数据已经送到最高层，顾远山和沈飞都被控制了。”
赵明说。
“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？”
赵明叹了口气：“他不能来。他的身份，现在比以前更敏感。他需要再次‘消失’一段时间。”
“他还要继续做卧底？”
“不，这次他是真的自由了。但他必须等待风波平息，等待那些被他牵连的内部人员被彻底清除。”
赵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，递给陆岩。
“这是他留给你的。”
陆岩打开纸袋。
里面是那把熟悉的、已经变形的战术刀，以及一张字条。
字条上只有一行字：
“归零成功。新的生活，新的开始。”
陆岩紧紧握着字条，眼泪终于流了下来。
这不是悲伤，是巨大的释然。
他知道，萧然活下来了，而且用自己的方式，维护了正义。
几天后，陆岩出院。
他回到了盛世大厦，但他的保安工作，自然是保不住了。
他因为擅自切断电源，造成公共安全隐患，被开除了。
但赵明帮他处理了后续的法律问题，他没有受到任何刑事处罚。
在离开大厦的前一天晚上，陆岩最后一次回到了监控室。
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，看着屏幕上的各个角落。
他知道，这座大厦里，曾经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。
他拿起那个被他用来引燃烟感器的打火机，轻轻地按了一下。
没有火花，就像三年前萧然的“牺牲”。
但它点燃了真相。
陆岩离开了盛世大厦，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他没有再选择保安工作。
他用赵明给他的钱，开了一家小小的修理铺，修一些电器和锁具。
他过上了平静的生活。
偶尔，他会收到一封来自陌生地址的明信片。
上面没有署名，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。
但他知道，那是萧然。
陆岩明白，他们之间的搭档关系，并没有因为退伍或死亡而结束。
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角落。
他的生活不再需要监控屏幕。
因为他知道，他所珍视的人，此刻正活在阳光之下。
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请勿与现实关联。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，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，仅用于叙事呈现，请知悉
